月光下,昌哥边推着沉重的土车走着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七兄弟商量出的结果来:全地都的农民今年秋收后,在地主和保长带人来收租谷和税谷之前的晚上一起到地主家提减租减息的要求,咱们就来个先礼后兵,事先把锄头箩筐扁担簸箕什么的准备在半路上,若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便要地主们签字画押;若是不答应,那咱就一不做二不休,叫他们今年半粒租谷也收不到。
但事先绝不能走漏风声,以免地主豪绅们联合起来早有准备,那我们就要吃大亏,所以每个村子首先只让几个主要负责的人知道着这打算,到时根据各村收割的具体情况再一起去通知到位。
没想到今年从水稻刚刚抽穗扬花起,老天就一直没晴过,雨或大或小,刚停下来没一阵又开始下起,虽然没有造成大的水灾,但减上一半的产那是必然的了。所以对于原先商定的减租减息条件后面又作了新的调整。
接着,昌哥又想起了秋哥和玉梅来,秋哥和玉梅这对苦命的人终于定下了亲事来,今明两天晚上我和母亲得一起将他俩的新衣赶制出来,后面说不定一开始就会与地主们的斗争活动频繁不已。
“昌哥——昌哥——”秋哥手拿着镰刀和麻布袋从北头的小路上跑来了。昌哥边惊喜地大声应着“呃——秋哥!”边停住了脚步等候着。秋哥跑到昌哥身边气喘吁吁地说着,昌哥,我娘说你昨天下午到虎头坳上采来了一大黄麻袋的茜草。
昌哥看到秋哥一来,心里更快活了,嘴角往上一翘就露出两颗大门牙来,在大声地说着,是啊,秋哥,玉梅的嫁衣,还有你的新郎官衣,我怎么能不加紧着时间去预备呢?哦,秋哥噢,我昨天采茜草回来到你家没看到你,就告诉你娘了咱们今天一起收割着髙岸坡地上那水田里的谷子。
秋哥喘了口气继续在急急地说,可——可昌哥,事情变卦了!昌哥一听,忙收起了笑脸,问着,咋啦?秋哥!
从秋哥急急匆匆的诉说中,昌哥听出了其中的事端,气得他团团转地走着,嘴里气爆爆地骂着,这王八蛋!这分明是在明抢民妻!他这一做是在报复我们那次给他的下马威!我邹善昌就不信,我们就斗不过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原来昨天晚上,邹田霸派着桂英媒婆和几个“狗腿子”到了玉梅家向二伯说媒来了,桂英媒婆一进门看见在忙着织篾箩的二伯就拉开着大嗓门说着,贺喜发叔!贺喜发叔!这老天爷还真是有眼,瞧这月光也照到发叔您家来了!
发叔呀,瞧您家玉梅那黑里透红的水嫩脸蛋,多健康多圆润哪!瞧那腰是腰,臀是臀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我见过的女孩子不算少啊,可哪曾见过像玉梅那样精神的,比今晚的月亮还迷着人!一看就是个旺夫的美人胚子!
您家玉梅是天生的命好,她如今攀上贵人家了。嘿嘿嘿,发叔呀,您是老来福哩!媒婆乐呵呵地说着了大半天,说得发叔、玉梅和黑乃牯一头雾水,都摸不着前门后门了,傻愣得瞪大着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媒婆和几个“狗腿子”。
一阵后,二伯回过神来在说,桂英老弟嫂,你尽瞎说些什么?你能帮着我家玉梅跟秋乃定下这门亲事,也算是帮着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我会记得你的辛苦的,哪来的什么贵不贵的?
桂英还没等二伯停稳嘴,早就又伸直了脖子,拉大了嗓门:发叔呀,错着了错着了!您这次可是攀上了大财神爷啦!邹田富老爷花了30块大洋从老远的杰都里,请来着一个出名的道士,给他家看屋场,观祖坟,算命数,还给做了7天的道场。
那道士说,田富老爷家那白花花的银元与黄灿灿的粮谷都富得在冒油,得主上一个“命大福大”的姑娘才受得住。这不田富老爷就要我把咱这上下几个村里的年轻美丽的姑娘的生辰八字给送去。
结果,你猜怎么着?哎呀呀!竟没有一个与田富老爷的生辰八字很相合的。田富老爷硬要我把玉梅妹姬的生辰八字也给那道士看看。那道士一算,哎哟哟!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说什么这就叫做天作之合,是地造的一对!多好的事!多好的事!
二伯的脸色刹那间黑沉着下来,脸颊上的肉在一颤一颤,嘴唇气得直打哆嗦。好一阵过去,二伯终于压制下了自己的火气后,斜眼睃了一下媒婆在说,桂英老弟嫂啊,我家玉梅已经跟秋乃定下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给我说上一个比我还大着一岁的女婿,还说成是天作之合,地造的一对!你这不是在白费口舌吗?
媒婆被说得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随即她却又在拉开着大嗓门,发叔呀,您说的是哪门子话?我这不是给发叔您帮忙来着吗?田富老爷说您若同意了,您治腿借的那40块大洋(当时只借了10块大洋,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利滚利变成了40块了)和欠的15石谷子就都一笔勾销,还给免了今年的粮租子。哦,还有秋乃家欠下的9石谷子(当时只欠着3石)也一笔勾销,今年的粮租子也给免了。
没等媒婆停嘴,二伯一把将手中刚刚编成的箩底往地上重重一摔,边甩手送客边厉声喝道,去去去!你去告诉邹田霸,拆了我刘贵发这屋子,也休想叫我同意这门亲事!
桂英媒婆还想说着什么,为头的那个牛高马大且凶神恶煞的“狗腿子”走上前来,一手把桂英往后一挡,她连退了好几个趔趄后才站稳,一手抓小鸡似的一把揪起二伯下巴下的衣领,眼睛瞪着二伯的脸,直射出两束悍人的凶光,一字一句板着在说,老头,识相点!听清楚了,田富老爷还说了,你同意不同意,大后天是黄道吉日,交待着我兄弟四人来领人!
说完,把手一松,四个“狗腿子”便扬长而去,媒婆跟在后面也走了。
昌哥,从昨晚黑乃牯跑来告诉我这事起,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后天邹田霸的“狗腿子”就会来,我该怎么办?昌哥你可得给我出出主意。秋哥的脸色明显地寡白着,看得出他昨晚一直没睡好。
昌哥的心头不禁一阵酸溜,随后右手便很有力量地搭上在秋哥的肩头,坚定地在说,秋哥,这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去制服这老鬼的!你们昨晚就应该来告诉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嘛。
秋哥听昌哥这么一说,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说,你最近劳累得很,家里村里还有十几个村里的事已经把你忙得够呛的,大家生怕你没睡好,把你累垮了那就更不得了,就都商量着不管有什么急事都不能在晚上去……
昌哥没等秋哥把话说完,就急着插上嘴在说,你们这就不对了,有了急事,咱们大家必须一起来面对,相互之间一定要照应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斗得过地主恶霸们。
说完,就从秋哥手上接过镰刀和麻布袋,并把镰刀装进麻布袋里后,卷成长条形绑在禾桶上面,然后推起了土车继续往前走着。
昌哥呢,他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后天,后天大伙的稻谷都还没收割好,这邹田霸真是个老鬼,日子定得这么急着,生怕半途变卦,可这一旦斗起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能请大伙一起来对付这该死的“狗腿子”,而去耽搁下大家收割谷子的事。更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误了商定的大事。可我和秋乃还有黑乃牯三人又对付不了那四个“狗腿子”,而且他们除了大刀、梭镖,还有着枪,硬拼起来我们肯定要吃亏。
“咳,咳——咳——”秋哥昨晚没睡好,今早被晨风一吹不禁咳嗽了起来。听到这咳嗽声,昌哥突然把土车一放,两手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大声地叫着,呃!有了!秋哥,有办法了!
真的!怎么做?秋哥转过身来在急切地问着。
昌哥舒心一笑,倒问起秋哥来,还记得邹田霸那死去的儿子邹贵胜吗?比我小两个月,在十五岁那年突然患上了痨病,到长沙北京等大城大市里知名的大医院治疗过,也看遍了攸县衡东等临都临县出名的老郎中,却都不见好转。这病传染性强,咳血严重,那时邹田霸家里个个用手绢子蒙着口鼻,但两年后最终还是死去了。还有,邹田霸这老鬼最迷信着这些鬼神巫术法相什么的,这婚礼上,若是见上红了(在当地流传着这样的习俗,做白喜事时要见红,杀猪宰羊,把红血端进屋来,那就叫否去泰来;而这红喜事却万万见不得红血,红衣红被红帘红喜字……一窝满满的红若是遇上着红血,就叫做血光破红,预示这家中的红旺之势全给破了,因此哪家做红喜事时,若是正屋外没有厨屋的话,都会临时在屋外搭棚立灶,在正屋外面煮饭炒菜,绝不让宰杀鸡鸭鱼猪什么的血迹弄到屋里去。若真遇上这类事,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把这染有血迹的人或物用黑布包裹起来,物则被埋到山里去,人就要被抬出此屋,永不能进此大门,倘若是新娘子的身上不小心沾上了红血,那自然就会被当场休了回着娘家去),邹田霸还敢留着玉梅么?咱们就来个双管齐下。
昌哥——秋哥——等等我们!秋哥正来着去搭上话,突然听到身后玉梅和黑乃牯在喊叫着他俩。
等到玉梅和黑乃牯跑来后,昌哥的嘴角往上一拉,对着他俩微微一笑后在说,玉梅,黑乃牯,你俩来得正好,对付邹田霸抢亲的事我们有办法了,这次我们一定要让邹田霸尝尝我们的拳头,到时候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昌哥推起土车边走边说起着他心里的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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